散文连载/遥望葛家寨【之一 】(葛爱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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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连载/遥望葛家寨【之一】

作者：葛爱喜（安钢）

绵延的太行山从南到北望不到边，豫北段有一座较高的山峰人称老虎寨。

相传当年夸父力大无比，手举两块大石头追赶太阳，为民除害。追了一天，疲倦不堪，眼看着太阳跑到秦岭那边去了，就放下两块大石头休息一会儿。这两块大石头落地成山，一个是老虎寨，另一个是尖山。夸父脱下鞋，倒出鞋里的泥土，就形成了蜿蜒几百里地的太行山脉。夸父大汗淋漓，流的汗水在地上冲了几道沟壕，就是现在太行山东边的许多条弯弯曲曲的深沟，河流。葛家寨就坐落在老虎寨的主峰东麓。

西山遥望

葛家寨西边有山，村前有河，依山旁水，绿树掩映，是一个不错的地方。西边的太行山崇山峻岭，险峰林立。蹬上主峰老虎寨，向西望去，群峰层叠，没有尽头。峰顶的平坦处，有碎石磊的古城墙，曾有山大王在此。整个山上，奇石遍布，山草连绵，山草间能见到很小、很艳、成片的野花，是放牧的好地方。山坳里点缀着零星的山杏、秋桃、疙瘩梨、盖柿子等果树。每当山杏、秋桃、疙瘩梨、盖柿子等果子压满枝头，随风摇曳的时候，寨子里的孩子们借上山割草，打柴等名义，三五成群，爬树摘果，不管熟不熟，摘了就吃。吃一些，扔一些。山上是孩子们自由的乐园。

远远望去，半坡上常有羊群移动。洁白的绵羊群只在山腰以下的平缓处吃草，山羊则不然，它们四散开来，沿陡峭的石壁上下跳跃，自由吃草，牧羊倌不时高声吆喝，声音飘荡在整个山谷，回音传到对面，好似还有另一个人在山里。年轻的羊倌有时为了排除寂寞，一时兴起，会在无人的山顶搬几块能移动的石头块扔下山崖，看落石摔碎，燕一样的飞翔，鞭炮一样的炸响声，回声激荡。石碎落定，响声还在飘荡。

夏天的傍晚，牧羊倌往往选一片平整的坡地，夜晚将羊群拢在一起，再在上风口找一块平石头，铺上羊毛毡，夜宿山坡。这种卧坡的方式，省去了羊群往寨子里来回的时间。夜半下雨时，羊倌儿就将羊毛毡卷成上小下大的筒状，上面撑上油布伞。两个人替换班眯一会儿。入夜，羊群会安静地休息，羊倌夜里不用担心羊跑，时而听听动静，防止野狼出没。

每个羊群都有一只年轻雄壮的公羊为头羊，一年四季不剪羊毛，脖带铃铛，威武雄壮，气宇轩昂。夜晚羊群静卧休息时，头羊一般选一个高处，或站，或卧，并不休息，而是警惕地守护着羊群。寂静的大山里能听到兜铃叮叮当当的声音。羊倌在毡棚里听到头羊零零碎碎的铃铛声，会安心地躺着。一旦听到有异常的声音，黄狗狂吠，羊倌会立即警惕，手持牧羊铲，大声吆喝。

明月高悬的夜晚，羊倌能清楚地看到狼在山巅行走，不时有碎石滑落，哗啦哗啦地順山滚下。有时还能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石板上，野兔趁明亮的月光自由自在地舞蹈、嬉戏打闹。看累了就在虫子的鸣叫声中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。

鹰兔大战

夏秋之际，西山上不时上演鹰兔大战。山上野兔蛮多，尤其是夏秋时节，野兔成群，山鸡遍野。经常能见到雄鹰在高空盘旋。有经验的羊倌一看便知，老鹰在坐兔子。老鹰在高空看到兔子后，不是立即下去叼兔子，而是在空中张开两米多长的双翅，盘旋，用影子罩住兔子，让胆小的兔子四肢发软，欲跑不能。然后老鹰一个俯冲，箭一般“嗖”地飞向兔子。双翅振动减速，锋利的爪子直抓下去，坚硬的嘴马上叨破兔子脑袋，兔子连动也不动，成为老鹰的佳肴。

很多时候老鹰能美美地饱餐一顿，但有时候老鹰遇到有经验的羊倌儿，不仅兔子没吃成，还会丢掉性命，因为老羊倌都有一手投石远而且准的绝技。张老羊倌放羊三十多年，经常见老鹰坐兔。每当他看到老鹰坐兔时，就远远地观察，等待老鹰落地。老鹰落地后会有一个暂短的停留，这时是羊倌出手的难得机会。甩手一个圆石子，击昏老鹰，就鹰兔双收。张羊倌家用老鹰的羽毛做成扇子，轻巧有风，很令人羡慕。

虎狼出没

老虎寨主峰下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山洞，从山的这一边通到山的那一边。以前住着狼群，附近的村民就叫那道沟为狼窟窿沟。以前山上常有虎狼出没，严冬季节，有时虎狼下山进入村庄伤害牲畜和住户。

有一年冬天傍晚时分，日落西山，很快就看不清人了，突然一只饿虎闯入村里，叼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就往村外跑。被村民发现，大家敲着盆，举着铁钎镢头一路猛追。那老虎并未慌张，也不松口，拖着小孩一直沿着麦地到了北沟的一片坟地边。它放下孩子，一屁股坐在小孩身上，回过头，瞪着凶狠的眼睛，张开血盆大口，喘着粗气，不时地咆哮，很是嚣张。先到的几个村民停下脚步，举着农具，口里大声呼喊着，却不敢再逼近老虎。双方对峙了着，天已经黑得啥也看不见了。他们大声呼喊小孩的名字，听不到小孩答应，也听不到小孩的哭声，估计小孩已经断气了。等后面的人拿来火把，前面除了一片爪印外，已经啥也没有了。

解放后老虎已经绝迹了，但还经常有野狼出没。大约是一九七九年的冬天，天很冷，大雪下了几天还没停。夜里村民们早早地掩上街门，关门睡觉了。半夜里能听到猪被冻得吱吱儿嚎叫。一天早上我们起来看猪时却发现猪没了，猪圈的西墙壁上满满的都是尖尖细细的动物爪抓的印迹，血迹斑斑。坏了，猪被野狼叼走了。顺着血印往雪地走了。我和我叔叔扛起铁锹沿着猪被拖走的痕迹，踏着没膝的积雪在旷野里艰难地走着。因为我家的猪已经有百十斤了，一只狼一顿是吃不完的。果然在一块麦地的田埂边上，岸头处雪峰有一两米多高，野狼把吃不完的猪埋在了雪窝里。白白的雪地里，血迹凌乱，碎肉点点，真是一片狼藉。让人恐惧，生气。几天之后我们又去看，剩下的半片猪肉仍然还在那里，它也没回来吃。

最近的一次是一九八九年夏天的一个周末，我们从安阳回家看父母。天气炎热，明月高悬，为了凉快，我们都到平房子上纳凉睡觉。晚风习习，天空上群星闪耀，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，在城里的鸽子楼里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。聊着聊着就进入了梦乡。后半夜，突然听到不远处有猪嚎叫。随即我的小学同学大声吆喝起来，还拿着铁锹啥东西不停地敲打，弄出动静，以驱赶野狼。很快听到狼顺着邻居的房边儿哒哒地跑了。

几家邻居被惊醒，听到他们在大声说话。借着明月，在房子顶上可以看到很远，原来同学家的猪圈里一头约四五十斤的小猪被野狼拖走了。

小河淌水

葛家寨西依太行，村前一条弯弯舒展的小河从老虎寨脚下汨汨流出。河水清澈见底。水草的枝蔓随河水的流动轻轻地摇曳，小鱼自由地穿梭其中，偶尔会有河蟹爬出，蟹爪带动泥沙会出现一小绺浑水，很快被河水冲没。晚秋时节，河湾处水域不大，但总有成群的鱼儿长大，吸引着过往的大人小孩驻足观看，有时小孩们捡起河边的石头扔向鱼群，整齐的鱼阵突然乱了阵脚，鱼儿四下逃窜。一会儿河中的鱼群又在头鱼的带领下，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。顽皮的孩子们再捡几块鹅卵石噗噗嗵嗵地砸向水中，鱼群又一次四下逃窜。孩童们发出一阵欢笑，看一会儿，便离开河湾，忙其他的去了。河湾的上下游，在秋后水流变小时，河草大部分露出水面，水在淤泥上缓缓地流着，淤泥表面此起彼伏地冒着泡泡，因为泥中的泥鳅长大了，要不时地出来吸吸新鲜空气。这是总有大一点的小孩不怕水凉，卷起裤腿，撸起袖子，跳进河水中，眼睛盯住冒泡处，双手慢慢地深入泥中，手指极快地合拢，捉住光滑肥大的泥鳅，迅速摔向河岸，泥鳅在干地上游龙一样跳动，岸边的小朋友立即上去按住泥鳅，装到篮子里，然后在放到河边自己挖的小水坑里，欣喜地看着。

蜿蜒东去的南河一年四季水流不断，夏天雨季来临，河水上涨，河中间的介石有时被淹没。河水冲击介石，哗哗作响，远远地听见像单调的歌。白天村民们在河湾处水流缓慢的地方放几块平整的石头，淘菜，洗衣服，村姑们三五成群，和着哗哗的水声，嬉笑着，欢快地揉搓衣服，被单。高高挽起的裤腿，袖子，露出白白亮亮的凝脂一样的胳膊，小腿。洗衣服时不时带起水花，溅在衣服上，脸上，引得过往的青年男子驻足远眺，挑着担子或拉着车子过了多远还再回头望望。

小河淌水，也衍生出不少的故事。（待续）

2019-5-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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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：老姜